有說法稱,韓國人一生無法避免三件事:死亡、稅收和三星。
從李健熙獲罪辭職、三星改組到獲釋,韓國“財閥”影響力的熟悉身影仍不斷出現。
沒有懸念的特赦
韓國法務部長官李貴男昨日于首爾表示,三星集團前董事長李健熙將于31日獲得韓國總統特赦,以助力韓國申辦2018年冬季奧運會。
李健熙去年4月因為面臨逃稅和失信瀆職的起訴辭去三星集團董事長職位,也放棄作為國際奧運委員會(IOC)會員的權利和義務。而此次特赦的理由,恰好是李健熙需要重返這一職位,為韓國爭取主辦2018年冬奧會服務。
去年8月14日,擔任三星集團董事長20年的李健熙因進行逃稅、非法債券交易等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緩刑5年,另處罰金1100億韓元。
一年多之后,“風聲”一過,赦免李健熙的強大呼聲開始顯現,大韓工商會議所等5大經濟團體近期向韓國政府正式提交對李健熙等78名經濟界人士的特赦申請。
不僅經濟界提出了特赦申請,韓國體育界和江原道也認為需要赦免李健熙。理由則是為了爭取韓國平昌第三次申辦冬奧會的需要,韓國已兩度申辦均未成功,目前正努力爭取2018年的那一屆。
李健熙獲得特赦并不是韓國的首例。韓國多任總統都有對財閥領導人給予特赦的記錄,稱他們對國家的貢獻遠大過犯罪所造成的傷害。
掌管三星集團20年的李健熙曾多次當選《福布斯》雜志評選的韓國首富。現年67歲的李健熙是三星集團創始人李秉喆之子,當時的三星還不是國際一流企業,仍處于仿制日本等國際廠商的電子產品階段。而李健熙通過“二次創業”,大力進行創新,使三星集團成功占據了全球家電和IT產品的龍頭地位。
集團下屬旗艦公司三星電子的年出口額接近韓國出口總額的五分之一。三星電子在平板電視、內存芯片、手機等十幾個市場領域占據了全球市場份額數一數二的位置。
在韓國國內,三星更是根系龐大,IT、金融、化工、制造等十幾個領域均有涉足。三星集團現擁有60家子公司,其中15家為上市公司。三星旗下公司總收入相當于韓國GDP總量的六分之一。
事實上,韓國大企業受家族控制、透明度低是歷史性問題,而韓國對這些大企業懷有復雜心理。三星集團權力過大、管理不夠透明等常受“詬病”。但另一方面,三星對韓國來說又太過于重要,以至于常被“網開一面”。
無法終結的博弈
“我將帶著過去所有的過錯離開。”李健熙去年4月宣布辭職時如此表示。
而當時正是韓國總統更迭之際,這似乎不是一個巧合。近年來幾乎每位韓國總統的更迭都會伴隨一個手可遮天的韓國大企業掌門人身陷囹圄。
三星也沒逃過大宇、SK、現代等的宿命。而三星集團也因此事件影響開始了集團層面的改組行動。當時,三星副董事長李鶴洙、李健熙之子李在镕也相繼宣布,辭去公司在韓國總部的職務,調往海外。
三星集團公司內部權力過大的戰略規劃辦公室被撤銷,集團還將李健熙4.5萬億韓元(當時約合人民幣368億元)規模的匿名賬戶用于公益事業。李健熙作出了辭職等一系列的妥協,此次得以重新出山。
這也意味著韓國政府與大企業的博弈沒有終結。曾經龐大的灰色基金、非法買賣股票獲利、非法發行債券轉移繼承權的背后,是“財閥經濟”內部治理結構的流弊顯現。
三星提交給韓國證券監管機構的管理文件顯示,三星內部的互相參股極為嚴重,集團通過各子公司之間交叉持股保證整體利益。此次李健熙事發后,三星也公布了新的改組方案。但堅冰仍沒有馬上開化——李健熙承受了打擊,但三星仍在其家族掌控之下。
僅持有不到10%股份的李健熙家族,通過交叉持股的方式并輔以人際關系網絡,從資本和人事方面控制了三星旗下60家遍布金融、電子、化工等各個行業的子公司。而本月15日,三星電子宣布李健熙之子李在镕從海外回國就任公司首席運營官,這是李氏家族結束一年來隱藏光芒的標志。
回溯歷史,三星李氏堪稱韓國整治“財閥經濟”過程中較晚被觸動的重要家族。這些大財閥的發展要追溯到上世紀60年代。當時軍人出身的樸正熙接管了政權,之后連獲三個總統任期,長達15年的時間里,韓國崛起成為亞洲四小龍之一。韓國若干個巨大的財閥企業集團,正是從政府那里獲得各種優惠條件和壟斷權,政府則通過扶持財閥來體現政策意圖,穩定經濟秩序。
財閥在特定時代凸顯的企業家創業和創新精神,至今仍受到肯定。但進入20世紀90年代,“財閥經濟”不利于市場化競爭、容易催生腐敗等弊端也日益顯露。韓國政府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經過多年反腐敗運動和政治改革之后,政府和大企業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仍然影響著今天的韓國政治經濟體系。
韓國成均館大學東亞學術研究院的數據顯示,在韓國,1/4的公司資產被最大10個家族所控制,絕大部分的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由大股東擔任或指定。以家族為代表的韓國大財閥、大股東對經濟的控制程度仍很高。
雖然財閥過大的根系讓韓國政府頭痛,但李健熙家族治下三星的巨大活力,讓韓國乃至全世界都無法忽視,比如三星在手機市場憑借創新和營銷最近逆勢上升,連超索尼愛立信、摩托羅拉等巨頭,僅居于諾基亞之下。三星電子現已制定了2020年4000億美元的銷售額目標,并力爭成為最大的IT企業、全球十大企業之一。
所以,這注定了政府與財閥之間的博弈無法終結,也意味著未來依然會有“李健熙”們重蹈覆轍,再獲新生。
(編輯 小羅)